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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大典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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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大典前夕

桑無度一步一步走向修祁, 邊走還邊低頭整理自己身上的中衣,他剛剛穿的急,有些地方不平整。

他雖然不會穿那套繁覆的禮服, 但也知道內裏的衣服平整, 穿禮服才好看,他幫不上忙, 就盡量不找麻煩。

桑無度低著頭認真整理衣服, 沒註意前面等他的人,也正朝他走來。

還沒等他整理好衣服, 偶然間地一擡頭正對上自己師尊那張俊美無雙的臉。望著師尊看向他的那雙溫和的眸子,之前屏風後腦海裏回憶的師尊溫柔給他洗澡畫面如電影一般再次在他腦內閃現。

剎那間, 桑無度就跟第一次偷東西被抓住的小偷一樣, 心虛地低下頭, 紅了臉。

見小徒弟的臉又紅了,修祁挑了挑眉, 心想小徒弟臉皮還真是薄,自己一句玩笑話,就能讓他臉紅成這樣。

雖然這樣挺好看的, 但這次大典他那些為老不尊的朋友估計都會來,見小徒弟這樣, 八成會喜歡逗他。

小徒弟單純又可愛、還十分有禮貌, 恢覆心智後見到的人也不多, 很有可能會被那幫老家夥“欺負”到臉上的紅色一直都退不下去的地步。

他得想個辦法, 小徒弟這個樣子他看見就好了, 別人也能看見, 讓他不喜。

具體為什麽會心生不喜,修祁也不明白, 最後歸結為,不能讓人認為他修祁新收的弟子是個軟包子。

想到這,修祁的手輕輕放在桑無度還沒整理好的領口上,細心為他整理,言語溫和:“無度臉色為什麽會這樣紅?可是不舒服?還是——”

修祁頓了一下,嘴角彎起,眸中冰冷被笑意取代:“還是害羞衣服也要為師幫你穿?”

桑無度低著頭,臉上紅色由淺變深,囁喏地著不知道怎麽回答。

修祁也不為難他,拉著人站在床榻邊,拿起那件繡滿護身符咒的外中衣:“無度,來。”

桑無度怔了一下,修祁待他的態度太溫和了。

這種溫和其實這些天他早見過無數次,特別在他受傷不能亂動那幾天,修祁連襪子都給他穿過,但每一次見到修祁如此溫和對他,桑無度還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特別是他去找修祁之時,見過太多獨處時修祁那無任何情緒的眼睛,那才是一個出身高貴、修為大成、無欲無求之人應有的眼神。

冷淡、漠視、甚至是藐視一切。

雖然每次修祁聽見他的腳步或者叫喊,轉過頭時,眼神便已經瞬間轉換成他熟悉的溫和,但將一切看在眼裏的桑無度還是心有餘悸。

這種心有餘悸不是怕修祁的淡漠,因為他知道這種淡漠不是針對任何人,他是怕有一天,這種淡漠是沖著他來的。

修祁是他穿來之後對他最好的人,也是他最依賴的人,一想到那種可能,桑無度就覺得呼吸都要凍住了。

垂下眼,桑無度收拾好心情不再想這些,順著修祁的動作將外中衣穿上,再看著他將上衣為自己穿上、又為他穿上兩層下裳,再為他扣上腰帶,系上玉佩、香囊,掛上弟子牌。

看著修祁拉著他坐到銅鏡前,細心為他束發。

因為他還沒行過冠禮,修祁為他束的發是半馬尾,下片披散的發式,然後桑無度透過銅鏡看著修祁走到床榻前拿起那枚青玉發冠看了看,不知為何又將發冠放下走了回來。

“師尊?”桑無度仰頭,看著兩手空空走回來的修祁,“是不合適嗎?”

修祁搖了搖頭,手心向上擡起,一枚小巧精致,帶著青竹輪廓的青玉發環出現在修祁手心。

他將發環輕輕扣在桑無度半紮的高馬尾上,雙手落在小徒弟肩膀上,透過銅鏡,桑無度見他神情柔和:“無度現在還不適合帶發冠,這枚青玉竹扣更加適合你。”

桑無度也更加喜歡這枚竹扣,那青玉冠確實華麗好看,但也莊重非常,上邊落下的一條條寶石鑲嵌的短穗代表的不僅僅是美觀,也是束縛。

對他行為的束縛,對他身為修祁弟子、青鸞峰小師兄責任的束縛。

相反青竹玉扣和他半紮的高馬尾以及披散的下片頭發,代表的是自由。

沒人不喜歡自由,桑無度也一樣,而且因為他頭頂一直懸著一柄達摩克利斯之劍,他比任何人都喜歡自由,向往自由。

修祁沒有用發冠去束縛他,而是為他選擇了自由的青竹玉扣,桑無度內心頓時湧上大團大團的暖流,不禁對修祁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師尊,謝謝您,無度很喜歡這個。”桑無度說著,還伸手愛惜地摸了摸扣在頭頂的青竹玉扣,眼神中透出的欣喜,是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心情好的程度。

修祁也是,伸手拍了拍小徒弟的腦袋:“喜歡就好,起身,為師為你將剩下的衣服穿上。”

“嗯。”

桑無度乖乖起身,跟在修祁身後,身後的馬尾一動一動的,昭示著此時它的主人,心情多麽愉悅。

剩下的大氅和廣袖流光紗衣,桑無度其實已經會穿了,但他沒有開口,任由修祁為他穿上。

然後,在修祁為他整理好胸前飄帶後,退後一步,笑意盈盈地轉了一個圈。多層衣服輕緩飄逸,輕輕轉動間揚起一個飄逸的弧度,使桑無度看起來像個仙童一樣。

“師尊,好看嗎?”桑無度停下,低頭望了望自己,又擡頭看向修祁,眸子清亮透徹,“師尊,合適吧。”

修祁緩緩眨了眨眼睛,嘴角揚起一個清淺的笑意,聲音低沈似乎略微帶著些沙啞:“好看,無度穿著很好看。”

*

蒼空山問悲宗的青鸞峰上最近非常忙碌,所有人都忙得跟陀螺一樣,恨不得自己能瞬間多生出兩雙手。

作為青鸞峰大師兄的嚴鳳鳴和大管家解零更是忙碌,他們不但要盯著小弟子和雜役們布置大典的禮堂,還要對宴席的菜式、各仙門的位置、以及散修們的位置和各位大能的座位先後進行提前布置。

畢竟,仙門之間、散修之間也不是絕對的和平。

人家看在他們峰主的面子來參加收徒大典,他們要是把有仇怨的位置安排的太近,這不是給人家來賓找不自在,給自家峰主找麻煩嗎。

這要是言語不和打起來,毀了整個大典,那可是他們這些人的罪過了。

雖然有峰主壓著不太可能打起來,但喜慶的日子,總不好生出這些惹人心煩的事來。

所以,這位置的問題,比起別的來說,反倒是重中之重了。

除此之外,他們還要對大典當天負責接待、引領各宗各派到達所規定位置的弟子進行挑選。要挑選機靈的,能隨機應變的弟子,這樣才能極大程度避免當天人多對於他人的怠慢。

還要準備請柬,雖說那些修為大成之人的請柬會由峰主親自書寫,但仙門百家其他人的請柬就需要由嚴鳳鳴和解零敲定之後,呈於峰主再行定奪。

今天,峰主將名單傳回,讓嚴鳳鳴和解零松了一大口氣。中午兩人就將所有名單核對完畢,才放松些許,提前讓弟子們都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明天繼續。

這些天著實太忙了,即使嚴鳳鳴和解零這種修為有成的修士都難免覺得心累,小弟子們更是身心俱疲,聽到放半天假,都高興不已。

望著小弟子們一哄而散的背影,解零回頭看還在核對菜式的嚴鳳鳴,言語溫和道:“少峰主,您也回去修休息吧,這些事情交給老夫即可,您別忘了您也是大典的主角,可不能累壞了。”

嚴鳳鳴擡頭,微蹙的劍眉放松,朗笑道:“解師叔不比擔心,這是師尊百年來頭一次舉辦如此大典,也是我們青鸞峰的大好之事,我不能有任何疏忽。”

話音落下,嚴鳳鳴再次低頭看向菜單,仔細核對。解零見他這樣也不好再勸阻,也跟著幫忙核對,心裏卻是想起前兩天小弟子們對於這次大典的討論。

“你們說,峰主對小師兄是不是比對大師兄更好。”

“怎麽說?”

最先開口的小弟子左看右看,才神秘兮兮地說:“我聽說大師兄都拜峰主為師近百年了,峰主都沒舉辦什麽收徒大典,這次小師兄剛剛被收進來,峰主就決定要辦,這不是偏愛是……唔……”

其中,一個年紀稍大的弟子倒是謹慎,一把捂住他的嘴,將人拖進角落,才放開他,小聲警告:“你別亂說,你不知道收徒大典的主角是大師兄和小師兄兩人嗎?峰主何來的偏愛。”

最先開口的弟子有些不服氣:“那不也是要給小師兄舉辦才想起大師兄的嗎?我聽說最先並沒有加上大師兄,後來才加上的。”

“你聽說,都是你聽說,你聽誰說的,你有真憑實據嗎?”

年紀稍大的弟子狠狠拍了他頭一下,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就算這些都是真的,峰主的決定容不得我們置喙。”

“峰主想要偏愛誰,我們更管不著,也管不了,你是忘了還在思過崖面壁的那些師兄是因為什麽去的思過崖嗎?還不好好幹活去,杵在這裏做什麽?”

小弟子撇了撇嘴,不敢再回話了,拎著掃把去掃塵,只是面上還帶著委屈,似乎是在為嚴鳳鳴打抱不平。

這一切都被前來查看的解零看在眼裏,聽在耳裏。

解零不知道嚴鳳鳴聽到過沒有,但他聽到的第一反應竟然也是覺得峰主偏愛桑無度。

明明嚴鳳鳴是峰主的大弟子,陪伴了峰主近百年,事事孝順,修為也是突飛猛進為峰主爭臉。

可這樣的嚴鳳鳴居然都沒讓峰主為他舉辦收徒大典,雖然這之間有別的原因存在,但這種大事完全可以後來補,峰主沒為嚴鳳鳴補,卻給了桑無度一個盛大的收徒大典。

桑無度可是才成為峰主的親傳弟子沒多長時間,這要是久了,這少峰主的位置恐怕都得換人了。

因為,解零可是比任何人都知道,嚴鳳鳴成為大典另一個主角是後來才定的,還是桑無度提,峰主才答應的,也就是說峰主之前從沒想過為嚴鳳鳴補辦這個收徒大典。

他不敢置喙峰主的決定,只能暗暗嘆了口氣,見小弟子們也不爭論了,便也沒有直接處罰小弟子們。只是暗暗記下那個憤憤不平小弟子的臉,決定日後多觀察。

此時見到嚴鳳鳴為了這個大典盡心盡力,解零其實十分想問問嚴鳳鳴是真的不在意嗎?

可能是解零的眼神太過熾熱,被這樣目光註視的嚴鳳鳴不得不擡頭看向他:“解師叔,可是有什麽困惑?”

解零不語,只是看著嚴鳳鳴,半晌問出一句不著邊際的話:“少峰主,您委屈嗎?”

嚴鳳鳴當即皺眉,言語嚴肅:“解師叔可是聽到了什麽風言風語?”

解零見嚴鳳鳴這麽在意,自知自己失言,失了本分,連忙解釋:“老夫沒有——”

“師叔在哪裏聽到的,是哪個弟子如此不顧青鸞峰規矩,敢隨意挑撥是非?”嚴鳳鳴言辭嚴厲地打斷解零想要解釋的話。

他是青鸞峰少峰主,地位猶在解零這位大管家之上,稱呼解零為師叔只是他尊敬這位一同陪師尊進入問悲宗修行的師尊在凡界時的貼身侍衛長,並非怕他。

此時聽到解零這句看似沒頭沒尾,實則字字質疑師尊公正,或是想要試探他內心是否有怨的話語,登時警覺了起來。

如果解零只是質疑他倒還好,若是質疑師尊……

嚴鳳鳴是絕對不允許有人因為師尊收徒無度之事詆毀師尊。

先不說,師尊那時沒為自己舉辦收徒大典,是他自己要求的,根本不是師尊不重視他忘記這麽重要的事情。

單說無度本就是他嫡親師伯托付於他們照顧,若不是當年無度那麽怕師尊,怕是早十年就成為他的嫡親師弟了。

無度在師尊為他舉辦收徒大典之時,能想起自己這個師兄,他就已經十分欣慰了。

況且別人不知道當年為未舉辦收徒大典的內情,以及師尊辦這場收徒大典的用意,解零作為師尊的心腹,不可能不知道。

知道卻又如此問……

想到此,嚴鳳鳴眸光一閃,聲音又冷了一度:“解師叔,您最好告訴鳳鳴是何人在背後散播不利於師尊的謠言,且師尊近些年來閉關多了,和您交流少了,您是否已經忘了他的脾氣秉性,否則——”

嚴鳳鳴冷笑一聲:“否則今天的話您就不該對我說,那些個背後議論師尊之人,您早該拿下了,而不是在這裏跟我說“沒有”,您說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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